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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发生在西班牙、涉及两名新加坡公民的骇人谋杀案，近日因西班牙警方的法律行动而掀起新的波澜。西班牙移民管理部门已正式向法院提出请求，要求将涉嫌杀害同胞方迪柔（Audrey Fang）的新加坡籍男子米切尔·王（Mitchell Ong）驱逐出境，并遣返至新加坡接受审判。这一请求不仅为案件增添了复杂的跨国司法维度，也立即引发了关于法律程序、人权以及死刑问题的激烈辩论。
移民警方介入：以非法居留为由申请驱逐
根据西班牙当地媒体《La Verdad》和《La Opinion de Murcia》于 2025 年 5 月 2 日的报道，西班牙国家警察下属的移民和边境总局（Comisaría General de Extranjería y Fronteras）是此次驱逐请求的发起者。该机构指出，现年 43 岁的嫌疑人米切尔·王在西班牙的逗留属于非法状态，因此请求法院下令将其驱逐出境。除驱逐外，该机构还要求在未来 10 年内禁止王某再次进入西班牙。
这一请求是在方迪柔（终年 39 岁）于 2024 年 4 月在西班牙度假期间惨遭杀害一年多后提出的。方迪柔的遗体在西班牙东南部穆尔西亚地区（Murcia）阿瓦尼利亚镇（Abanilla）的一个卡车停车场附近被发现，身上带有超过 30 处刀伤，初步尸检报告指出刀伤和头部创伤是其死因。米切尔·王因涉嫌此案于同年 4 月 16 日在阿利坎特（Alicante）被捕，此后一直处于审前羁押状态，目前被关押在穆尔西亚的桑戈内拉监狱（Sangonera la Verde prison）。
法律战场：驱逐请求引发激烈交锋
西班牙移民警方的这一举动，立即在法律层面引发了对立观点。
代表受害者方迪柔家属的私人检控律师对驱逐请求表示同意。在西班牙的法律体系中，允许受害者或其家属聘请律师作为“私人检控方”（private prosecution），独立于公共检察官参与刑事诉讼，可以提出证据、请求证词或要求指控等。家属方的这一立场可能反映了他们希望看到嫌疑人尽快在任何可能的司法管辖区内受到制裁，或者可能更倾向于新加坡的司法体系及其对谋杀罪可能判处的更严厉刑罚。
然而，米切尔·王的辩护律师玛丽亚·赫苏斯·鲁伊斯·德·卡斯塔内达（Maria Jesus Ruiz de Castaneda）女士对此表示强烈反对，并已请求法院立即中止该驱逐程序。她向《海峡时报》等媒体强调，“目前（法院）尚未做出任何决定，我们被要求就驱逐请求提交陈述。”她认为，将王某驱逐出境将“构成对法治以及西班牙签署和批准的国际条约的侵犯”。
卡斯塔内达律师的核心论点是，王某目前正处于西班牙的刑事诉讼程序中，必须在西班牙境内接受具有所有正当法律保障的审判。她指出，在此阶段将其驱逐将是“对西班牙司法程序的不可接受的规避”。此外，她还援引了《欧洲人权公约》、不驱回原则（principle of non-refoulement，即不应将任何人遣返至其可能面临迫害、酷刑或死刑的国家）以及西班牙反对死刑的国际承诺，作为反对将王某遣返至可能面临死刑的新加坡的理由。
目前，驱逐请求的命运悬而未决，有待西班牙法院的最终裁定。这场法律战不仅关乎个案的司法程序，也触及了国际法、人权保障与国家间司法合作的敏感地带。
案件回顾：从失踪到逮捕，疑点重重
这起悲剧始于 2024 年 4 月。身为建筑师的方迪柔于 4 月 4 日从新加坡出发，独自前往西班牙东部的海滨小镇哈维亚（Xàbia）旅行。她原计划于 4 月 12 日返回新加坡，但在 4 月 9 日与家人进行最后一次联系后便失去音讯。
家人焦急万分并在 4 月 10 日报案。不幸的是，就在同一天，她的遗体在距离其下榻酒店约 150 公里外的穆尔西亚地区阿瓦尼利亚镇被发现。由于当时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明文件，其身份在七天后才得以确认。
西班牙国民警卫队（Guardia Civil）迅速展开调查。通过酒店的闭路电视录像，警方发现方迪柔在 4 月 9 日晚曾被一辆汽车接走。进一步追踪显示，这辆由米切尔·王租用的灰色本田思域汽车曾出现在发现遗体的区域附近。此外，王某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帖子与其声称的行踪存在矛盾。这些线索最终指向了米切尔·王，并促成了他在 4 月 16 日的被捕。
调查进一步揭示，王某与方迪柔相识。有报道称两人可能通过社交网络认识，并且之间存在经济往来。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是，王某曾被方迪柔提名为其新加坡公积金（CPF）储蓄的唯一受益人，这为案件的可能动机提供了重要线索，指向了潜在的经济目的。
西班牙司法程序进展：谋杀指控与 DNA 检测
自被捕以来，米切尔·王一直保持沉默，尚未就案情作出任何陈述。尽管如此，西班牙的司法调查仍在持续进行。
2025 年 2 月，西班牙公共检察官办公室和代表方迪柔家属的私人检控方均在法庭上表示，现有证据足以支持对王某提出谋杀罪指控。他们认为，王某涉嫌“以背信弃义和残忍的方式”实施了犯罪。根据西班牙法律，谋杀罪可判处 15 至 25 年监禁。
近期（2025 年 4 月），案件在法医证据方面有了新进展。据西班牙媒体报道，法医在方迪柔的衣物上（据称为大腿和内裤处）发现了属于两名不同男性的 DNA 样本。尽管法医报告指出样本中“未检测到精液痕迹”，且 DNA 含量“较低”，但主审法官已下令将这些样本与嫌疑人王某的基因图谱进行比对。这一 DNA 比对的结果，可能对确定是否有其他涉案人员或进一步巩固对王某的指控至关重要。王某的辩护律师曾以此为由，认为可能有第三方介入。
跨国案件的挑战与未来走向
方迪柔在异国他乡不幸遇害，案件震惊了新加坡社会，也引发了对女性独自旅行安全等问题的广泛讨论。新加坡外交部（MFA）已确认向方迪柔的家属提供了领事协助。
如今，西班牙移民当局提出的驱逐请求，使得案件的未来走向更加扑朔迷离。一方面，西班牙的刑事调查和司法程序仍在进行中，旨在查明真相并依法追究责任。另一方面，驱逐请求若获得批准，则可能将司法审判的地点转移至新加坡。这将涉及复杂的国际司法协调问题，并且由于两国在刑罚体系（尤其是死刑存废）上的差异，势必引发更多法律和人权层面的讨论。
无论最终是在西班牙还是新加坡进行审判，对于痛失亲人的方迪柔家属而言，他们最期盼的无疑是正义能够得到伸张。目前，各方都在等待西班牙法院就驱逐请求作出裁决，这一决定将对米切尔·王的命运以及这起备受关注的跨国谋杀案的后续发展产生深远影响。案件的每一个进展，都牵动着新西两国以及国际社会的目光。
